此事是做惯了的。
吩咐下去,立时有侍卫收拾了行囊,又有侍卫快马加鞭前去探听消息。
韩家几十口,算上伺候的婢女、仆役足有几百人。车队浩浩荡荡,走得不快,易为人察觉。
第二日,萧巍就得了飞鸽传书。
他一扫这几日的郁气,同亲卫笑道:“运气倒好,没白走这一趟。可见这群肥羊合该落在我手里。”
亲卫连忙附和。
萧巍在必经之路上等候,待到韩家车队走近,一挥手,带着人上前。
他极喜欢看猎物惊慌失措,跪地哭求的模样。
只是这回有所不同。
驾车的仆役见着他们这些拦路的“山匪”,并没惊慌,嘴一咧,胡子拉碴的脸上竟露出些许笑意。
萧巍微怔。
车夫一手抵在唇边,凌厉的哨声响起,回荡在山林中。另一只手则探入马车,眨眼间,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刀。
“世子既来,便不枉费我们走这一趟。”
萧巍回过味,看着这群不知是何来历的仆役们,冷笑道:“原是给我设的陷阱。谁给你们的狗胆……”
“世子,”身侧的亲卫忽而道,“快走!”
他向来对萧巍唯命是从,毕恭毕敬,眼下却再顾不得尊卑,疾言厉色道:“是湘州的人!”
这是江夏境内,湘州兵马为何贸然涉险?
萧巍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,尚未来得及细想,便勒着缰绳,调转方向。
他骑着的是匹宝马良驹。
昔年江夏王自商贾手中劫掠良驹,令人悉心配种,才有了这匹叫做“追风”的良驹,可日行千里。
但再好的马匹也快不过弓箭。
箭矢如流星破空,正中后心。
高大的身影几经摇晃,最后还是没能稳住身形,自飞奔的骏马身上跌落。
身着墨色劲装的男人收起长弓,山下的厮杀已是一边倒的局势。
“将军,”车夫查看过伤势,前来回禀,“萧巍已经咽气。”
年轻的将军眉眼未动:“他是该死。”
崔循起初并没非要杀萧巍不可, 若不然,当初也不会由着他大摇大摆离开建邺。
江夏王子嗣众多。
萧巍不过是因托生在前王妃的肚子里,占了个嫡子的名头, 才得了世子的名分。
他办砸了差事, 回江夏后自有那群兄弟们算计。
若萧巍只是安排了埋伏刺杀太子之事, 崔循也不会有多介怀,可他偏偏伤了萧窈。
在学宫回来, 次次换药崔循都不曾假手于人。
每多看一眼萧窈的伤, 总会隐隐懊恼, 为何当初不索性杀了萧巍, 以致令她受这样的苦。
虽没提, 但他心中实则为萧巍安排好了千刀万剐的结局。
奈何两地相隔甚远, 多有不便, 还没来得及动手, 已经和萧窈先后得知萧巍的死讯。
崔循这里,是安排在江夏的眼线传来的消息, 只说世子出门射猎时遇刺暴毙。江夏王为此勃然大怒,但尚未查出结果。
萧窈那边则更详细些。
原因很简单,因为是晏游这个“凶手”自述的。
但晏游也并未过多提及,只是在数桩军务之中,夹带了这么一桩私事。说是韩家重金托到他那里, 向他借兵, 护送汉川的旁支迁来湘州。
他与管越溪商议过,特地放出消息给萧巍身边的门客。
见萧巍当真带人前来劫道, 便索性送他一程。
晏游是个护短的人, 虽没明说,但知情人都知道他这是为萧窈报那一剑之仇。
萧窈晚间写回信时同晏游道了谢, 又同进来内室的崔循随口提了此事。
崔循脚步稍顿,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。
萧窈正埋头写信,起初眼都没抬,听着这声颇为微妙的笑后笔尖一顿,偏过头看他。
崔循才沐浴过,披着月白禅衣。
寝衣系得并不如往日那般规整,领口半敞,形状优美的肌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出些暧昧。
就……不大正经的样子。
萧窈的回信还没写完,没敢多看,目光不动声色移开,端起茶盏喝了口水,这才道:“时至今日,与江夏间倒也不差这一桩仇怨。”
“是。”崔循似笑非笑,“我没打算指摘晏将军的不是,你也不必这般着急回护他。”
话里的酸味快要溢出来。
萧窈对他这老毛病再熟悉不过,叩了叩榻几:“小气。”
崔循便不言语了。
萧窈哭笑不得,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:“先前说的审问,可有什么头绪?”
“撬出些零散消息,明日将送来的公文予你。”崔循自然而然地攥了她的手,“萧巍身边有一名叫江舟的门客,据死士所言,他这些年能坐稳世子的位置,皆仰仗此人出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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