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一片极深的静寂,她又见到了她。
一隻雪白小狐弯着身子,正轻舔着自己断裂的尾根,那伤口正缓慢地癒合。
小狐突然警惕地抬头,银光一闪,狐身化成人形。
小尾璃狐耳贴伏,慌乱地往后缩了一下:「你……你又想做什么?」
尾璃于她身前蹲下,八尾轻垂,脸上泪痕纵横,低声道:「我很痛。」
小尾璃本能地伸手护住自己的尾根,心里忍不住嘀咕——我才痛罢……???
尾璃眼底一片死寂,幽幽续道:「活着如此痛苦,要不……这『尾璃』,让你当罢。我从此消散,也无妨。」
「反正,他爱的,也是你这副模样。」
小尾璃被她那句话吓得猛地睁大眼,耳尖都抖了。
她急急摇头,声音又细又颤:
「他爱的是我们……不是……不是我。」
她捏紧衣角,声音更轻了些:
「大哥哥哄着我……都是为了找到你。」
「我是当年被他养在怀里的小狐……可你……才是他的情人。」
她怯怯将手伸出:
「你信我,惟有我们完整,才不会再痛……」
意识逐渐浮起时,她鼻间闻到熟悉的木焚香,身下是柔软的床榻。
她缓缓睁眼,魔纹雕刻的殿顶映入眼帘。那是冥曜殿的殿顶。
身旁传来一道极低,克制的声音:
「醒了?你睡了叁日了。」
尾璃怔怔望着他,目光一瞬不瞬。
零碎的记忆如潮水席捲而来——
靡梦楼、禁足、走火入魔、魂魄撕裂、幻境对峙……
还有那个在梦中低声哄她入眠的大哥哥;那个在阵法中一掌将魂光拍入她体内的人;他抱着她说:
——「你要离开本座……本座……再不阻拦。」
她鼻尖一酸,喉头一紧,嘴唇微微一扁:
「你……你又打算拋下我了?」
晏无寂一愣,似是没料到她开口便是这句。
他眉峰蹙起,低声道:
「本座没有。」
话音未落,一道银尾「啪」地一声猛然抽来,正正打在他肩头!
晏无寂侧身避了半寸,仍挨了个实实在在,魔焰微震,衣袍裂开。
尾璃撑着身子坐起来,银发凌乱,狐瞳含泪:
「你说……惟我一人……」
「却又说,让我离开……」
她嗓音带哭:
「你这个骗子!」
「始乱终弃,见异思迁,忘恩负义,朝叁暮四……」
她越说越气,八尾在身后飞扬,身子微颤,泪水啪地滚下脸颊。
晏无寂脸色骤沉。
这隻小狐狸会说人话不假——可这些词,是这样用的?
他眉头一拧,忽然欺身而上,扣住她后颈,低头狠狠吻住她!
她被他吻得失声、挣扎不得,只能在他怀中哭出细细的一声呜咽。
良久,他才放开她,额贴着她额,气息交缠:
「既不走,便以后都走不了。」
「想清楚。」
尾璃被他吻得唇瓣微肿,还未平復气息,眼眶却又红了。
她嗓音低低,一根狐尾悄悄缠住他的手腕:
「我不走……」
又补上一句:
「但魔君……以后不许再冷着我。」
「即使生气,也不许独留我一人,让我猜、让我怕……」
晏无寂望着她,眼底深焰翻涌。
她伏在他怀中撒娇,那语气,分明是梦里那隻胆小又黏人的小狐狸;
可那句句控诉、讨价还价,竟敢以狐尾抽他——是那个歷经情劫、被他伤透的尾璃。
她回来了。
是完整的她。终于回来他身边。
晏无寂的手臂收得极紧。
终于,他低哑开口:「好,本座答应你。」
她又抱着他,鼻息埋在他肩颈间,轻声抽泣了一阵,终于逐渐安静下来。
晏无寂伏在她耳侧,低声哄着,掌心覆在她背后丹田之处,一缕阳气轻柔渡入,替她稳魂养气。
她身子尚虚,气息微弱,哭累之后,眼皮逐渐沉重。
他以为她将沉入眠中,谁知——
尾璃忽然猛地一抖,像是被什么记忆攫住,驀地抬头,狐眸睁大,急促唤道:
「魔君……西方的灵林……」
「……可有见到一个人族少年?」
她的手紧紧攥住他衣襟,眼底尚泛着水光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。
晏无寂的神色倏地一沉,眸中柔意瞬间收敛乾净,如被冰封:
「杀了。」
尾璃一脸错愕,双眸瞬间瞪大,泣意倏然炸开。
「杀……杀了?」
她声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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