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劝梁邵好生待善禾,不要辜负人家,可话到嘴边,却变了意味。不知怎的,他忽而希望善禾离开阿邵。梁邺为这龌龊心思,心神震颤,他忙强压住情绪,勉力把自己摆在兄长之位上。
梁邵闻言身形一滞,慢慢垂下头。
“今夜在爹娘、祖父跟前,你好生思过罢。”梁邺沉沉开口,而后甩袍走出祠堂。
待得梁邺一走,看管祠堂的仆人忙小跑进来,将金疮药膏等物搁在梁邵身边,躬身道:“遵大爷吩咐,今晚二爷在祠堂思过,明日一早奴才来给您开祠堂。”说罢,仆人弯腰退出,锁上祠堂门。
橹折扁舟,灯枯极浦:自己瞎想的,不是引用。大概的意思是:小舟的橹断了,远方河滩的灯灭了,一叶扁舟孤独在水面漂浮,没有方向,没有动力。
作者有话说:
----------------------
嗯心善的人是没有办法强取豪夺的,更多是内耗自己。下一章请看梁二狗反复矛盾hhh
弟弟:原来强取豪夺也是要天赋的t t
哥哥:那我可太聪明了
“我想与阿邵和离,请兄……
月色如水。
漱玉阁中静谧得很,丫鬟们皆睡了,善禾亦在梦中。
梁邵披着薄衣,翻出祠堂,一路浑浑噩噩行至漱玉阁正屋。
屋内只燃了一盏油灯,曳着火光,摇摇晃晃地亮。他揭开灯罩,剪去芯子,方捧灯往拔步床走去。屋子不大,可梁邵脚步放得轻缓。他打量着屋内陈设,想起善禾嫁进来两年,早成了漱玉阁的一部分。
红木八仙桌,是善禾画画的所在,她不肯去书房,怕“弄乱了他的书房”;
罗汉榻,善禾常坐在此处做针线,他那件缝了粉桃花的短打劲装,想必就是在这绣好的;
哦,还有脚踏板,善禾睡了两年的、硬梆梆的脚踏板。
梁邵匆忙咬住手背,可泪还是落下来了。他慢慢踱过去,搁下灯盏,掀起床帘,坐于床沿。善禾就这么安静地睡着,两弯秀眉蹙得紧,额角全是薄汗地睡着。
梁邵坐在那儿,一动不动地看着善禾,看着她在梦中喃喃呓语,看着她被梦魇弄得害怕惊惧的样子。他伸出手,指腹轻轻揉去善禾颊边的泪珠。他还记得,上一次这样偷偷看善禾睡颜,已是两年前了。他们成婚那夜,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那是他头一次睡觉时,旁边还躺了个陌生女子——哪怕这女子睡在脚踏板上。他悄悄起身,悄悄趴在床沿,悄悄看善禾蜷缩在榻上,她也是这样皱着眉头睡下,安静、胆怯、清瘦。
两年过去,她好像没变,还是安静、胆怯、清瘦,像临将枯萎的花。
梁邵仰脖,拼命地眨眼,想把这泪挤回去,可偏偏不争气,泪全涌出来,糊在脸颊上。他怅惘地想着两年的时光,怅惘地后悔两年间的自己。她就这么睡在眼前,离他却越来越远了。或许,她从来没有近过。梁邵长长呼出一口浊气,拿了方帕子替善禾把挂在眼尾的泪珠全部拭去。
他声音很轻:“对不起,善善。”
对不起,他差点掐死了一朵花。
善禾在梦中似乎感觉到什么,不自觉往梁邵手背蹭了蹭,泪与汗也蹭上去了。
善禾自梦魇中醒来时,眼尾挂着几滴新泪,她身上全是汗,连寝衣都湿透了。梦中可怖之景似乎尚在眼前,善禾缓了好一阵子,那些害怕胆怯的情绪才逐渐消弭在如水夜色中。
她支臂起身,发现床帐掀开薄薄的一角,正迎着夜风悠悠飘摇。她自帐内望出去,只见本搁在外间的烛台此刻放在妆台上,灯芯子像刚被人剪过似的,火光明亮。她以为是岁茗来过,便不做多想,而是披衣起床,斟了盏茶润润口齿。
大抵是午后睡了太久,善禾醒后就再也睡不下了。她躺在床上,盯着帐顶的交颈鸳鸯发愣。午夜的漱玉阁,静得针落可闻,所有人皆睡去,唯有她醒着。
听岁茗说,梁邵受了家法,现下被梁邺关在祠堂里思过。她还听说,梁邵背上好几条杖痕,血直往外冒,可怖得很。
善禾在黑暗中恨恨开口:“活该,混蛋。”
她随手取来枕边帕子要擦汗,却发现帕子叠得四四方方,上头还洇了水。分明是有人刚拿它擦过泪的样子。善禾当是岁茗所为,心瓣一软,不觉想起晴月来。才堪堪一日,竟像过了许久似的,晴月走了,她与梁邵也彻底撕破脸了。前路茫茫,孤立无援,梁府到底不是她的家,或许世间早无薛善禾之立锥之地了。善禾通体冷了又冷。
她翻了个身,侧卧在榻,就这么瞪眼想着前路与心事,一直熬到东方既明。
晨光熹微,岁茗和岁纹蹑手蹑脚打帘进来,踌躇着要不要喊善禾起床。
“我醒了。”善禾慢慢坐起身,容色恹恹。
岁茗与岁纹忙迎上来,一个捧盥洗之物,一个为她梳妆更衣,善禾手持靶镜,却搁在膝上,无心自照。她想了半夜,仍不知如何顺遂地与梁邵和离。她本以为自己会与梁邵好聚好散,却不想闹成这
好版主